最近,韩国SBS电视台的一档综艺节目《我家的熊孩子》在各大社交平台很有存在感。虽然节目标题说的是“熊孩子”的生活,但参加节目的艺人平均年龄段都在30岁左右。现代年轻人晚熟的话题,因此再次引发关注。

  第一批00后已经成年,而第一批90后马上就要到而立之年。从年龄看,至少90后早已经是青年了。但是,在时下的生活中,特别在社交媒体上,“少年感”成了高频词。这从近些年成年人喊着过儿童节的现象中能够看见端倪。到底是什么让90后“不想长大”,或不愿意承认自己已经长大?

  这个问题得从两个方面看。一方面,囿于现代社会学制的延长,读了研究生的年轻人步入社会就在二十四五岁了,他们独当一面的年龄确实在推迟。同样是18岁,在30年前,意味着真正意义上的成年,但在今天,18岁的年轻人多数都还是被父母呵护的大学生。这种整体年龄认知和社会运行节奏的改变,自然让年轻人的“少年感”延长到青年阶段。

  还应看到,在互联网时代,年轻文化是主流,不仅商家刻意讨好年轻人,整个互联网文化也对年轻人宠爱有加。这种社会环境自然逼迫人们保持“少年感”。在传统社会,年龄象征着经验和资历,而到了现在,年龄则意味着被淘汰和歧视。正因为整个社会都更加推崇乃至讨好年轻人,所以,即便一些人早已不是少年,却刻意保持一种年轻的“人设”。某种程度上说,“装嫩”成了一种刚需。

  另一方面,整个社会的竞争压力,也约束了年轻人该有的成长。这方面具有代表性的是大前研一提出的“低欲望社会”。它主要指现代日本失去上进心和消费欲望的年轻人变得越来越多,他们不自觉地退缩到“低欲望”的状态,实际上也是主动逃避了该承担的责任和该扮演的角色。一部分年轻人的自我心理认知与实际年龄产生矛盾,与此不无关系。

  放在我们的社会语境下,在高房价和快节奏、高强度的社会竞争体系中,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更专注于自我。他们不再热衷于买房和买车等高消费,推迟结婚和生育,甚至主动调低生活目标,而把更多精力转移到个人的喜好之中,同时不自觉地为自己涂抹上一层“我还是宝宝”的保护色。

  另外,城镇化的发展,物质上的进步,也造就了一批不想长大的“宝宝”。比如,部分年轻人买房可以掏空6个钱包,这在过去是不可想象的。也正是这种过度保护和物质上的宽松状态,令部分年轻人的心态停留在需要保护的“少年”状态。

  在世界范围内,这也具有一定的普遍性。心理学家王浩威在《晚熟时代》中就引用了美国社会学家所提到的一个概念:“成年涌现期”。它是指那些已经离开了儿童和青少年阶段的依赖,却还没办法承受成年期应有责任感的人。而这个阶段介于青少年和真正的成年之间,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不愿意承认自己已经“长大”的群体。

  对于这个群体的看法,应该一分为二。首先,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可以选择自己的人生道路、生活方式,也是社会价值多元化和进步的一种产物,他们更多需要的不是担心而是信任。因此,对这一群体不必过于忧心忡忡,甚至急于为他们贴上负面标签。但另一方面,作为一种社会现象和社会心态,当相当一部分年轻人不愿意长大,确实也不容忽视。这不仅需要家庭重新思考丰裕物质条件下的教育方式和理念,如克制“不知节制的疼爱”,大的社会运行机制,也应为年轻人留足更多的成长和发展空间,比如避免阶层固化,建立更开放的上升空间,让他们有更多可以担责、成长的渠道。